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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入了冬,战事越的紧迫起来。承军虽然打到了乾平城下,但因为外国政府出面,所以不得不暂缓开战,只是围住了乾平,由外国政府调停,开始谈判。慕容沣因为那一国的友邦转为支持昌邺政府,十分头痛,所以谈判的局势就僵在了那里。虽然乾平唾手可得,但却因为受了内外的挟持,动弹不得,不仅南线如此,北线与俄国的战事,也因为有数国威胁要派出联军,不得不忌惮三分。
所以不仅是慕容沣,连同一帮幕僚们都心里十分焦急,这天会议结束之后,秘书们都去各忙各的,唯有何叙安与朱举纶没有走。慕容沣本来就不耐久坐,此时半躺半窝在那沙里,将脚搁在茶几上,只管一枝接一枝的吸烟,一枝烟抽不到一半就掐掉,过不一会儿又点一枝,不一会儿那只水晶的烟灰缸里,就堆起了满满的烟头。何叙安咳嗽了一声说“六少,叙安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沣说道“我看这几天你都是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
何叙安道“如今虽然形势并不见得怎么坏,可是老这么僵下去,实在于我们无益。就算打下了乾平,大局上还得听昌邺政府节制,实在是无味得很。”
慕容沣“嗯”
了一声,说“昌邺内阁由李重年把持,老二侉子跟我们积怨已久,如今只怕在幸灾乐祸。”
他心中不耐烦,只用脚去踢那茶几上的白缎绣花罩子,他脚上一双小牛皮的军靴已经被缎子擦得锃亮,缎子却污了一大块黑乌,连同底下缀的杏色流苏,也成了一种灰褚之色。朱举纶是个老烟枪,坐在一侧只吧嗒吧嗒着吸着烟袋,并不作声。
何叙安道“内阁虽然是李重年的内阁,可离了钱粮,他也寸步难行。假若壅南程家肯为六少所用,不仅眼前的危机解了,日后的大事,更是水到渠成。”
慕容沣本来就不耐烦,脚上使劲,将茶几蹬得“咔咯”
一响“别兜圈子了,你能有什么法子,游说程允之投向我”
何叙安身子微微前倾,眼里却隐约浮起奇异的神采“六少,程家有一位小姐待字闺中,听说虽然自幼在
国外长大,可是人品样貌皆是一流,更颇具才干,程家虽有兄弟四个,程允之竟称许这位年方及笄的小姐为程家一杰”
他话犹未完,只觉得慕容沣目光凌利,如冰似雪一样盖过来,但他并未迟疑,说道“六少,联姻为眼下最简捷的手段,如果与程家联姻,这天下何愁不尽归六少”
慕容沣嘴角微沉“我慕容沣若以此妇人裙带进阶,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他语气已经极重,何叙安丝毫并不迟疑“此为权宜之计,大丈夫识时务为俊杰,六少素来不是迂腐之辈,今日何出此言”
慕容沣沉默片刻,冷笑一声“权宜之计你这不过是欲盖弥彰。”
何叙安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听“咚”
一声,却是慕容沣一脚将茶几踹得移出好几寸远“这怎么是小节,婚姻是人生大事,要我拿来做此等交易,万万不能。”
何叙安到底年轻,何况素来与慕容沣公私都极其相与,虽然见他大雷霆,硬着头皮仍旧道“六少说这是交易,不错,此为天字一号的交易。所易者,天下也。如今局势,我们虽有把握赢得颖军这一仗,可是北方对俄战争已是胶着,李重年的昌邺政府,又是国际上合法承认。即使解决了北线的战事,宋曾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难道六少真的甘心与昌邺划江而治如若再对昌邺用兵,一来没有适当的借口机遇,不免落外国诸友邦口实,说不定反生变故。二来此一战之后,数年内我军无实力与昌邺对垒,数年之后,焉知又是何等局面三来兵者不吉,如今国内国外,都在呼吁和平,避免战争,六少素来爱兵如子,忍见这数十万子弟兵,再去赴汤蹈火,陷于沙场”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顿了顿又道“程允之精明过人,必然能领悟六少的苦心,六少与程家各取所需,何愁程氏不允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平定江南,不起战端,天下苍生何幸”
慕容沣默然不语,何叙安见他不作声,觉得把握又大了几分,于是道“程小姐出身世家,想必亦是通情达理,而尹小姐那里,所失不过是个名份,六少以后就算对她偏爱些,程小姐必然也可以体谅。”
慕容沣只觉得太阳穴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只是头痛欲裂,说“我要想一想。”
何叙安起身道“那叙安先告退。”
屋子里虽然开着数盏电灯,青青的一点光照着偌大的屋子里,沙是紫绒的,铺了厚厚的锦垫,那锦垫也是紫色平金绣花,苍白的灯光下看去,紫色便如涸了的血一样,连平金这样热闹的绣花样子,也像是蒙着一层细灰。慕容沣本来心烦意乱,只将那银质的烟盒“啪”
一声弹开,然后关上,再过一会儿,又“啪”
一声弹开来。朱举纶适才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仍旧慢条斯理的抽着烟枪,慕容沣终究耐不住,将烟盒往茶几上一扔,在屋子里负手踱起步子来。朱举纶这才慢吞吞的将烟锅磕磕的敲了两下,说道“天下已经唾手可得,六少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
慕容沣脸上的神色复杂莫测,立住脚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只是叹了一口气。
静琬素来贪睡,这两天因为精神倦怠,所以不过十点钟就上床休息了。本来睡得极沉,迷迷糊糊觉得温暖的唇印在自己嘴角,呼吸喷在颈中极是酥痒,不由身子一缩“别闹。”
他却不罢不休缠绵的吻下去,她只得惺松的睁开眼“今天晚上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慕容沣嗯了一声,温声道“我明天没有事情,陪你去看红叶好不好听说月还山的红叶都已经红透了。”
静琬笑道“无事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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