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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着手指算了算,女眷席分山尖排列,四行分一二三四桌,那统共就是十桌,而每桌是三张座椅。
这库房里的各式木具品类繁多,椅子有圈椅靠背椅交椅,还有各式凳子小墩小杌,绿莺指着那码得整整齐齐却又数不胜数的近千把坐具,头疼着问:“今儿女眷观戏统共三十张椅子,还剩下二十九张,嬷嬷,这里哪些是呢,是不是送回的时候已跟原来的混淆了?”
蔺嬷嬷忙不迭摇头摆手:“没没没,女席摆的是交椅,既保仪态又松快舒坦,这交椅处对外的三行便是了。”
闻言,绿莺猛地一滞,这桩离奇事似乎被她隐约抓到了个线头,没错,交椅!
男席坐的是大宽圈椅,女席观戏坐的是前头带脚搭的交椅,而非茶案旁摆的圈椅或用膳的靠背椅。圈椅和靠背椅的椅腿儿是直上直下的四根,每两根间有横木相连,即便砍断一根椅腿,有横木固定,也轻易不会歪倒。
而交椅就不同了,所谓交椅,其实就是带环形椅背的大马扎。马扎就是凳腿四根,非直上直下,是每两根交叉成十字,可折叠。交叉的椅腿倾斜,没有直上直下的椅腿能承力,只要断了一根,承重大了,稍有不慎那么歪上一歪,马扎必倒。
绿莺眼里冒光,一脸兴味地问起身旁之人:“秋云,你说那害我之人,她怎么知道我要坐哪把椅子呢?”
“表姑......”
秋云顿了顿,蔺嬷嬷在侧,不宜多言,她便道:“那人不可能知道的,她又不是神仙。”
绿莺一笑,点头道:“没错,所以,她动的绝不是一把椅子!那些姨娘,虽不是聪明绝顶,可也不是甚么蠢的,自是不会与贵重之人争锋,不出意料,全都会坐在最末那四桌上,不知那人是动了所有的三十把还是最后那十二把。”
捧着肚子等在一侧,让秋云与蔺嬷嬷将那二十九把交椅反复查看,绿莺心内也悬着,若再没眉目,她可真成了冤大头了,不知哪日还会再冤上一冤!
半晌,秋云脚步沉重地走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果然,有十一把椅子,每只左腿全都被锯了大半边,四指宽的腿儿只连着不到一指宽的木,端的是打断骨头只剩下层皮。
“那为何旁人无事呢?”
秋云问出疑惑,蔺嬷嬷也好奇地竖起耳。
四桌十二人,椅子全被动了手脚,为何独独摔了她?这个疑问也是从晌午时就一直困扰绿莺的,不过她这时候想明白了。
哎,真是让人无奈:“因为他们没我重啊。”
自个儿本就比旁的女子肥润,再加上孕期长的肉,还有这估么十几斤的大肚皮,摇晃间下盘不稳,旁人坐这带机关的交椅无妨,她必然中招。
忖了忖,绿莺问蔺嬷嬷:“敢问嬷嬷,今儿来的一位于家的表姑太太,此时可家去了?”
见蔺嬷嬷点头,她眯了眯眼,又问:“她哪日来的侯府?”
“今儿早起便来了,估么是辰时末。”
绿莺点点头,倒是没比他们冯府来得早多久,看来做下这等事体,也没让于云经过多大周折。
过了侧门,与蔺嬷嬷告辞后,绿莺与秋云一路避着巡夜的更夫,往玲珑院摸去。
不用再顾及外人,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主仆二人商讨起来。
秋云道:“不见了那把坏了的椅子,定是表姑太太的手笔,可奴婢不明白,既然偷走一把,那库房也是不锁的,她为何还将余下的椅子留在那库房里呢,岂不是徒留下把柄?”
绿莺忖了忖,将自个儿放在那黑手于云的立场考虑起来,分析道:“她在这侯府必是有能照拂她的小鬼。这事已然尘埃落定,丢了一把破椅子谁也不会在意,可十一把椅子若都丢了,反惹人怀疑。其实我倒觉得,她应该将这些椅子都替换掉,为何不做呢?”
想了想,她便恍然大悟,猜这与侯府往来不频繁的表姑太太,势力倒没到登天的地步。“是了,可能这府里那小鬼势单力薄,能偷一把,却更换不了那么多,或是她没料到还有人来查看这其他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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