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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实在想象不出他挎着篮子在路边卖花的样子,忍不住将他的脸代入到卖花小姑娘的身上,这么一想便险些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弯腰将花别在她衣襟上,问:“工作累不累?”
“还好,就是办公室换了,有些不习惯。”
她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不过工作内容简单了很多,不用费什么心思。”
他挽着她慢慢地往回走,又细细碎碎地问了些别的事。两人有问有答,气氛和谐而平静。
半夜,他忽地惊醒,怀里空荡荡的。她不知何时挪到床铺的边沿,身体佝偻着,极小声地□□。
他开了灯,翻身下床绕到那一侧。她额间的发被汗水打湿,脸都有些扭曲了。进入孕后期,她的身体负担加重,时常腰酸背疼,腿部的抽筋也变得频繁。她是个拧脾气,再难受也是默默地忍着。
陆东跃打来水,拧了毛巾为她热敷。慢慢地按摩着,小腿肚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她这时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疲惫地合上眼。
他热了牛奶喂她喝下,手臂枕在她脑后,说道:“找时间让妈妈带你去于阿姨那里看一看。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太耗精力了。”
她困得厉害,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陆夫人接到儿子的电话时就笑,“我还以为你就记得你媳妇儿,把我这个当妈的扔到脑后去了。”
在陆东跃陪了几句好话后就一口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又说:“你爸这两天也有些咳嗽,我顺便去醒春那里配两剂茶回来给他喝着看看。”
母子俩又聊了几句后,孟勤华忽地话锋一转,说道:“罗家的那姑娘回来了,这阵子在外头玩得挺疯的。”
她对儿女以外的小辈并不投注多少关心,会说起这件事仍是因为儿子。
谁都知道罗谣欢对叶行楚志在必得,小时候跟着转不说后来还眼巴巴地跟着去了法国。早先的时候陆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但后来叶行楚选择了苏若童。她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方便干涉太多。
然而现在出于私心,陆夫人很热切地希望他们可以修成正果。一方面是因为陆东跃的婚事,陆家到底是欠了他的。丈夫虽然现在不再提起,但心里仍是存着不满。
另一方面,陆夫人还有别的担心。按计划叶行楚很快就要回来,他虽然在外也有居所但每周都会固定来探访,必定会和儿子儿媳碰面。那时又该是怎样的尴尬?出于以上种种考量,陆夫人很难不忧虑。
陆东跃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思。罗谣欢回来得突然,他知道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后来寻了机会问她,罗谣欢那时正在夜店里和狐朋狗友厮混,喝得半醉的时候被他拖出来。
没说上两句她就哭了,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整张脸和花猫似地,“他说当我是妹妹,我不干,谁要当他妹妹!”
刚开始的时候叶行楚正处于低潮期,对于她提出的试着交往的建议没有拒绝。她欣喜若狂,一心一意地想和他好好发展。收敛了脾气,学着做家务学着做饭。然而两个人的性格与成长环境有差别,人生观与价值取向有很大分歧。
罗谣欢贪玩,个性又张扬,事事喜欢出风头。叶行楚却是温吞的性子,不喜欢到处和人打成一片,更不喜欢当人群中的焦点。
于是很快就有争吵,第一次罗谣欢能忍得下,到了第二次就压不住了。叶行楚没有给她第三次发作的机会,也不需要给彼此冷静的时候,直接就此打住。因为先前罗谣欢答应得好,和则合,合不来就恢复到原来的关系,一点也不会影响自小就有的革命友谊。
然而她承诺时那样爽快,到了实践的时候却反悔了。
叶行楚的性子再温和也无法忍受她的吵闹,在这段感情的处理上他表示出鲜见的果断与坚决。罗谣欢再任性无理也是要面子的,吵过闹过仍得不到回应后她一气之下就拖着行李回国。
“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凭什么非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她摇摇晃晃地踉跄着,“东跃哥,你多好啊。婚结了,孩子也有了。我呢,还是孤家寡人。嘁,忙活了一番最后为他人作嫁衣……哈哈,东跃哥,你真的得谢谢我。”
陆东跃掐住她的下巴。罗谣欢吃痛地挣扎两下,酒却是醒了一半。倒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这时看着男人阴沉着的脸也生出几分胆怯。
陆东跃松开手后盯着她看了足有一分钟,说:“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罗谣欢捂着嘴呜呜地哭。
上了车后她的情绪倒是渐渐稳定下来,拿纸巾将脸擦得干净,说:“十多年了,我也该死心了吧。我仁至义尽,我做得够多的了。”
她是罗家最小的孩子,打小就受宠。任性、脾气大,不高兴的时候随时翻脸。就这么个野丫头,在叶行楚面前却乖乖听话,柔顺像只小绵羊。
陆东跃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宿命。就像苏若童是他的宿命一样,怎么也逃不了。
他问她回哪里?罗谣欢说给找个酒店住吧,实在不想回家。这时酒已经完全醒了,心里却空荡荡地。吸了吸鼻子,又是一阵地酸楚。她不甘心啊,十多年的执着迷恋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只能是嘴巴上说说痛快,这时倘若叶行楚在她面前,她仍会和飞蛾扑火一样地扑上前去。
罗谣欢从来不是个宽容的人,她霸道且自私。在自己受伤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将猜忌与伤痛一并传播出去,只想让别人与她感同身受。
“东跃哥,叶行楚是个长情的。你老婆呢?”
要说以陆东跃的阅历与城府,注定了他不会轻易被人挑拔。这个男人理智而冷静,在心理与情绪的掌控上有时强悍到变态的地步。然而凡事都有例外,罗谣欢的话恰好击中了他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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