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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ther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行当的?
他回答说忘记了,不过,肯定没有人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那之前是做什么的?她又问。
芭蕾舞演员,他半开玩笑的回答。
她不相信,追问他为什么?
han始终想不起自己在梦中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esther。这个梦预示着什么?他究竟能不能,又想不想放下过去的一切?他一直在问。答案很简单,是或者否,却又遍寻不得。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就连g也来自于他的过去,她的发髻、脚踝、某些时刻浮现在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直就藏在某段深远的记忆里。
七月的一天,han站在隔开厨房和店堂的那块玻璃后面,看到nceosler走进来,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坐下,抬起头,刚好和他目光相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想过要逃避,因为根本没有时间想。nce看到他,很惊讶,但还是走过来尽量自然的跟他打招呼,泛泛的谈了几句就告辞走了,却让他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
他和nce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他之前,nce曾是卡拉曼洛夫斯基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在芭蕾舞学校的那几年,nce始终都在跟他较劲儿,比谁跳得更高,谁空转之后的五位做得好。han并不刻意的想赢,结果却赢得了一切,包括舞蹈,也包括esther。所幸nce是开朗大度的人,始终把他当朋友看,即使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han那个时候就时常会想,如果他不去舞蹈学校,如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么一个人,事情会变得更好些,所有人都会更高兴,他爸妈,rsell,nce,还有esther。现在,他总算做到了,从那个白色的纯粹的世界退出来,日子变得简单而安宁,只有他和g,没有将来,也没有过去。
他以为自己可以没有遗憾的放得下过去,但至于将来,他还是会下意识的想一些将来的事情,这些事都是关于g的。他不是个很会打算很会过日子的人,不过,为了某些理由他也是可以改变的。他有工作,他们可以租间小公寓住在一起,虽然他现在收入微薄,但以后总会好一些的,到时候,g便可以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可以去念大学,读遍所有她想读的古书。他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如果她想去别的地方的话,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他用一种假设的语气跟g说起这些念头,她若有所思,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始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听。
在他说了那些话之后,日子依旧那样过着,g没有给过他任何答复,还是忙忙碌碌,从帝国大厦的楼顶到汉普顿的海滨,有时是裹着皮草的妖冶女子,一转眼又变成夹着冲浪板的清新少女,或许有一天还会走得更远,变得他认不出来。
八月末,g从汉普顿回来的那一天,han在餐馆打烊之后去东村找她。
深夜,他走到公寓楼下,刚好看到g从一部黑色轿车上下来。他走上去叫她,她回过头,看起来很累。
那辆黑色轿车一侧的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对g说:“好好想一下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g没有回答,表情有些漠然。那个男人也不再说什么,升上车窗,发动车子走了。
“他是谁?”
han问。
“clef的经纪人。”
g回答。
“他说的是什么事?”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他想让我去欧洲。”
“你会去吗?”
“不一定。”
她看看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脸,拿钥匙开门。
他们一起上楼,既没说话也没牵手。房间里是黑的,yoshida不在。g的卧室里,一点月光和路灯的光亮透过那扇狭长的窗照进来。窗只是虚掩,正对着房门,门一开,清朗微凉的夜风瞬时间灌进来,吹得一幅白色薄纱的窗帘朝着房间中央飞舞,却没有丝毫的声响,直到门关上,才又垂下来,变得跟之前一样了无生气。
她没有开灯,伸手从背后抱住他,他喜欢这拥抱,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不好的预感。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在黑暗里站了片刻,她松开他,想要去摸电灯开关,他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去,生怕那突如其来的光把房间照亮,让他不得不面对不愿想不愿看的东西。他把她拉进怀抱里,她身上只有一条亚麻布的连衣裙,胳膊和腿上的皮肤都是冷的,贴着他的身体,有种说不出来感觉。他吻她,她突然笑起来,想打断那个吻,似乎还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不笑了。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在他的手里变得柔软。他把她抱起来,床在清冷的夜色里白的像是片雪地,他们淹没在里面,一起往下沉,就好像是一个人。
第二天上午,han醒来的时候,g已经不在了,枕头上没有留下书。他记起昨夜他们在一起时的感觉,那感觉如此奇特,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好像有一把长剑从他胸口刺进去,然后笔直向下,插进他的身体深处,切断了关节与关节之间的联系,几乎让他浑身麻痹。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经历着同样的感觉,也不懂是为什么。
那天之后,整整一周,他没有看到她。他去公寓找过她几次,但都只遇到yoshida。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终于开口问。
yoshida没能给他那个答案,只是说:“你该跟她好好谈谈。”
他打电话给g,但她总是说她很忙,有几次甚至没接。
九月最后一个周末,他又拨通她的电话,问她:“你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
他听得出这问句当中不顾一切地意味,突然发现自己表现得就像一个绝望的弃妇。而在心底深处,一小部分的他仍旧保持着原先那个冰冷的旁观者的姿态,为这个绝望弃妇的形象发笑。那是离开医院之后的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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