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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辞不说话,也不喝牛乳。气氛骤然僵住,渐渐僵成一种暧昧。
风穿过花窗,扑在墙上几幅字画,塔塔地响。
絮儿匆匆搁下牛乳的碗,跑到碧纱橱外的罗汉榻坐着,见鬼似的大喊:“爱喝不喝,我还要忙!”
转头就去寻集美,从厨房喊到偏房。声线里提着股刻意回避尴尬的亢奋。
李辞垫起两个软枕靠坐起来,掀开一线纱帘,透过窄窄的间隙看她。像看裱在画框的美人。
她似乎比来时丰腴了些。不由得想起她的过去,听说她是养女,听说她在家受了许多委屈。
于是她身上多出来的斤两,就成李辞得意的功绩。
好像她嫁给他,尽管做着别扭的夫妻,倒比原先在家快活。
那头絮儿寻到偏房,集美仍在睡。这些日子集美的身子愈不济,常感乏力头晕。昨日叫了秦大夫来,开了方子抓了药。此刻吃下躺在床,絮儿走近也没察觉。
直至人落到床前才起身,忙被絮儿按回床,“躺好别动。秦大夫说了,你这病就是累出来的,得好生保养。”
说着嘴巴朝耳房一撇,“不是说好了你做饭我洗碗嘛,又偷偷做这样多。我给王爷送好饭就回,这一会子功夫你都耽搁不得。”
她的语气不大好,给集美掖被子的动作却轻柔。
集美瞧在眼内,不觉润湿眼眶。她自小孤苦,从东家辗转卖到西家,自认早是地上的泥,任谁都能踩一脚。旁人不算计她就够好了,何曾得过这般关怀。
她咧开略微白的唇,满心满眼全是愧疚,“是我不中用。这点子事都做不好,倒累小姐替我操心。”
说着拉起絮儿嫩白的手查看,仿佛在开掘昔日繁华的历史古迹。每现一处残损,便昭示她犯下一桩罪过。
她眉头微拢,指向絮儿掌心,“瞧,这些日子干粗活,指头磨粗了,茧子都长了出来,往后还如何写字。”
絮儿不应,她本来就不喜欢写字。
见集美嘴唇有些干白,转去桌上倒了盅清水,抬她坐起,边喂边说:“我一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什么做不得?倒是你,别想事事揽在身上,这还有我呢,你也依靠依靠我啊。”
后面的话刚脱口,便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忙找补,“虽然……我不大可靠,好赖多一个帮手不是。总之……”
喂好水,絮儿将茶盏放回桌案,提着指头警告,“总之,往后别逞强。”
说是警告,眼睛满溢关怀,带着她惯常的烂漫的笑。
集美也跟着轻声笑起来,乖乖躺回床,与絮儿有一句没一句闲聊,说起孟管家送来秋礼,感慨日子过得快。忽想起问:“十月便是王爷生辰,上回说过咱们出些绣品做贺礼,小姐如何打算的呢?”
轰隆一声,絮儿忽觉惊雷劈下。那滋味活像假期过去大半,路上偶遇同学,现有额外作业,她压根没做。
好在如今不到八月,还有两三月的时间,即便是线条小狗也能绣得七七八八。
只是绣好了做什么呢?李辞不用人伺候穿衣,又不穿鞋。絮儿思来想去,一拳砸向掌心。
“可是想到做什么了?”
集美垫了垫枕头,笑得分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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