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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事让我父亲……秋初冬知道了,他很不满意,觉得做木工太幼稚,丢人,且无用。”
“我那时,”
秋澈顿了顿,像是回忆了一番,好笑道,“我那时也不懂,他无缘无故,为什么突然要管着我做木工。”
说他关心这个女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可说他不关心,偏偏又对这种小事斤斤计较。
“后来才知道,是他那日赌博又输了,这次压上的整个秋府。”
“他一赌输就红眼,一红眼就要寻人的不痛快,曾经他秋府那么多的侍妾,全都因为秋府的落败跑了个光。而柳夫人好歹也是富商人家出身的小姐,他不敢对柳夫人如何,就尽对着我娘发怒。”
“我娘,王氏,你知道的吧?”
李青梧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不是我不肯说她叫什么,是她的大名也不算是大名,谁家姑娘就大丫大丫地叫啊?可她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人过二十了还未嫁人,家里人嫌她吃白饭,捆了她送给了那时还未落败的、恰好也看上了她的秋府少主,也就是秋初冬。”
“入了秋府,她就不肯再提这个名字了。”
“于是她就没了名,只剩一个姓。柳夫人好歹能被人称一声大夫人,但她不行。就这样被人王氏王氏地喊着,喊了整整十几年。”
“说远了些,”
秋澈扯了扯嘴角,又道,“——他发泄的方式就是苛责我娘,怒斥我娘,以此来助长他的大家长威风。”
有时也会在床上耍威风,折磨王氏。
秋澈是撞见过两次的,她年幼不懂事,只觉得那场面太恶心太恐怖,她从此对男女交‘配之事有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有了个不喜他人触碰——主要针对男人的怪癖。
但这种事,还是不要跟李青梧说好了。
“最过分的一次,是我娘闹着要跑,他不耐烦,让人折断了我娘的一双脚。”
“将她生生折成如今的三寸金莲。”
说到这里,她注意到身侧李青梧不动声色地,也缩了下自己的脚。
她停顿了须臾,说——从那以后,王氏就不再闹了,也不再跑了。
她好像就这样被人折断了一身骨头,再也直不起身来。
可她后来卑躬屈膝了半辈子,换来自由了吗?换来幸福了吗?
都没有。
秋澈轻描淡写地想着,轻描淡写地继续说:“他折磨我娘久了,便折磨不出花样了。所以他又盯上了我。”
“他活得那么痛苦,作为他的女儿,作为被他恩赐才能有机会去上学的女儿,怎么可以活得那么自在快乐呢?”
“我跟他说木工活儿不会影响我的学业,他不信,”
或者说
信不信不重要(),
(),
“他说做木工活儿是没用的,我又不是要做木工,做这些只会浪费我的生命。”
“他要我即刻停下这些木工雕刻的活儿,还要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碰。”
“我跟他犯倔,我说不做木工就不能做木工活儿了吗?
假使我有一天真的做出名堂了呢?
假使有一天,我成了满京城最好的木工呢?”
秋初冬冷笑着,说不可能。
他没有说出口,可他鄙夷而上下扫视的眼神,已经表达出了一句话:你一个女孩。
你一个女孩,喜欢的活儿怎么那么脏、那么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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