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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的焦躁并没有影响到薛姨妈和薛蟠的好心情。夏家那边已经收下了薛家的聘礼,薛姨妈派人讲薛家在京城的老宅好好收拾了起来,让夏家人过来量尺寸,打造家具,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找人合了生辰八字,选了良辰吉日,就等着成亲了。
薛家和夏家都很开心,哪怕薛姨妈觉得自己儿子再好,也不得不承认,薛蟠在自家认识的人中,名声早就坏掉了,说是败家的浪荡子都是夸他,夏家虽然是商家,不过,一来有钱,嫁妆丰厚,二来,夏家小姐的确是貌美如花,很合薛蟠的口味。而夏家为什么高兴呢?他们这个女儿的确是很漂亮,可是,不得不说的是,这个女儿的性子着实叫人头疼,喜欢奢侈也就罢了,夏家就这么个女儿,那么大家当,也不怕女儿糟蹋,可是,最麻烦的是,他们夫妻两个实在是太宠爱自己这个独女了,养得夏金桂变成了个刁蛮无礼,无法无天的性子,要是个男子,估计跟薛蟠也是半斤八两。因此,深知这对即将变成夫妻的两个人性子的私下都嘲笑说,这才叫做天聋地哑,天生一对呢!长安城不知道多少闲人在看着这场婚事,就等着他们闹出笑话来。
太上皇的身子也开始不好了,原本只是糊涂了,几天前受了风寒,一下子就病倒了。每个朝代都讲究一个孝字,本朝也不例外。皇帝常常去垂拱殿请安,有的时候会亲自侍疾,这让朝中的那些大臣一边赞美着皇帝的美好品德,一边劝皇帝以国事为重,莫要不顾龙体云云。于是,垂拱殿内侍疾的,便成了安王李诚。之前,即使李诚有心探望,他其实也是不能随意进宫的,而既然已经上了折子,进宫侍疾,李诚这些天也就一直歇在垂拱殿。不管怎么样,太上皇当初对他这个幼子还是很疼爱的,太上皇在李诚眼里,很少是一个强势的帝王,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父亲。毕竟,李诚是幼子,一直一来,就不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因此,若说皇家之间有亲情,那么无疑,这一代中,享受到更多亲情的,无疑就是李诚。见曾经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父亲如今这般苍老无力,只能躺在床上,执掌着不知多少人的生杀大权的手甚至无力抬起,当年总是深沉锐利的眼睛如今变得浑浊不堪,头脑也不再清醒,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李诚心中也是酸楚不已。这个世界,唯有生老病死是如此公平,纵然是九重殿上的帝王,也不能幸免。太医们已经判断,太上皇的日子不多了!李诚也没有别的心思,唯有精心伺候着,让太上皇临走也舒服些。
很多时候,人的努力在上天眼里是如此可笑。李诚在垂拱殿伺候了大半个月,太医们也一直在侧殿随时给太上皇看诊,然而,那个午后,太上皇偶尔清醒了一会儿之后,随后便安静地停止了呼吸。
皇宫里传出了沉闷的钟声,太上皇驾崩,此为国丧,天下同悲,一年之内,不得嫁娶,禁止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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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太上皇的去世不过是要让他们守制一年而已,除此之外,生活没有任何变化。毕竟,太上皇早就禅让了,离开了政治中心多年,几乎被人遗忘。而与太上皇血脉相连的都是王爷公主,皇家自古以来亲情淡薄,他们也未必如何难过。
但是李诚是非常难过的。从小到大,太上皇是他心中最强大的人,然而,就这么可以说是平淡地离去了。不过,好在太上皇是寿终正寝,离去的时候也差不多七十了,对于做皇帝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罕见的高寿,李诚在给太上皇扶陵之后,窝在自己的王府里足有半个月,出来的时候虽然憔悴了很多,不过,看起来已经想开了。
贾蔷来看过李诚几次,也没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陪着他,听他在那里絮絮叨叨自己当初与太上皇的往事,这样就足够了。毕竟,他们都曾经历过至亲去世的痛苦,宣泄一下情绪也就好了。
不过,贾蔷意外的发现,李诚在他心里几乎快要和他的家庭一样重要了!这让他觉得惶恐,虽说脸上不露声色,回去之后,他躺在袁子萱身边,听着袁子萱的呼吸声,想到自己的妻子还在为自己孕育第三个孩子,他的心便柔软起来,不管如何,两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那么,就让这一切深埋心底吧!
因为国丧的缘故,贤德妃自然不能下旨赐婚了,宝钗只好继续拖着,等过了国丧,她都十九了,可是再也不能拖了。何况,时间越长,变数越大,因此,尽管薛姨妈和王夫人都在安慰她,她心里的不确定与不安却没有减少多少!
又要过年了,今年这个年显然是不能大肆操办的,一切也只能从简了。
贾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看见袁子萱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账本慢慢看着。两个孩子坐在书桌前,一个在念书,一个在打着一个绦子,见贾蔷回来了,都停下来给他见礼,贾蔷问过了两人的情况,又夸奖勉励了一番,两个孩子喜滋滋地出去玩了。
贾蔷看着两孩子快活的模样,不禁微笑,又看向了袁子萱,询问了几句今天的情况,袁子萱笑着摇摇头:“还好,大夫也说了,没什么问题。”
这次的孩子应该很乖巧,没有怎么折腾自己的娘亲,袁子萱没有像上次那样孕吐严重,一直小心调理着,如今看来,脸圆润了很多。
“不是让你多休息吗?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了,有了结果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贾蔷在一边坐下,说道。
袁子萱抿嘴一笑:“我每天除了在走廊里走走,跟两个孩子说说话,也没别的事情可做,看看账本,也好打发时间!许管家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让他这么大年纪还受累!”
“那倒是!”
贾蔷也是一笑,“是我太紧张了!不过,许管家确实年纪不小了,赶明儿,让他挑几个人调教一下,先给他搭把手,也好让他享享清福!”
“正是这个道理呢!”
袁子萱接口道,“虽说许管家自己没有儿孙,倒是收养了一个义子,给他养老送终的,他那个义子年纪也不小了,我也曾听说过的,也算懂事,正好让他做个管事。”
贾蔷点点头:“这些事,你做主就是!”
袁子萱笑道:“致中你是一家之主,哪有不告诉你的道理!”
两人说着说着,又说道了年礼上,贾蔷说道:“今年全国守制,年礼也不好铺张,你看着往年的例,酌情减上一两成便是!”
袁子萱点点头,应下了,又说道:“说起来,前儿西山庄子上的人过来说道,附近有个败家子,父母死了没多久,就把家产都要败光了的,如今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想要把西山那边一个十顷的庄子给卖了,价钱也便宜,不到三千两银子,我也就做主,应了下来。”
“那是好事啊!”
贾蔷可不管什么地主阶级土地兼并的事情,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平常了,土地就是最好的不动产,尤其作为士绅阶级,是不用纳税的,贾蔷既然是这个政策的受益者,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搞什么变法,得罪一大帮人。张居正怎么死的,不就是弄出的那什么“一条鞭法”
吗?十顷地,一年两季收获,每一季大概都能有个六七百两的收益,没几年,就赚回来了,何况,还是一个庄子,应该还包括了房子什么的,就算是城外的,也值上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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