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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脚鞋履,尴尬遗落在地。
“皇儿,你离轿子最近,能否劳烦你纡尊降贵,为妃母拾鞋?”
大大方方坐于轿舆,我朝向丘陵君所在方位晃了晃脚丫。
“妃母?!”
先是怔神,拓跋信陵继而紧蹙眉宇,面部表情流露出明显惊诧,“你方才唤我什么?”
“皇儿,四皇儿。”
我轻佻笑,挑眉,“本宫虽为二品昭仪,但依照皇族宗法制度,仍算你的庶母……吾儿为母亲拾鞋,可好?”
巫山云雨滚滚来,却让我隐约听见了轻细笑声。
此时此刻的丘陵君,漂亮眼眸弥蒙了一层深邃幽墨,尴尬愠怒,亦傲然不悦。沉默不言地站在原地,他既未上前半步,也没拂袖离去,仅抿直了唇。
“不愿意?”
无奈缩回罗袜遮覆的右脚丫,我沉沉无奈叹,“皇儿,本宫尚未册封前,便听坊间传闻,都说你傲岸自负。你孤高骄凌之程度,远胜于当年与容成贵妃争宠、风华正茂的温慧妃……常言道,知母莫若子。你说说,你的亲生母亲将来会欺负本宫么?”
“本王的母妃,明艳端庄、貌婉心娴。”
嗤笑着瞥视一眼沉默不言的拓跋平原,丘陵君的答话,早已没了最初的恣意,“不似其他女子,面赛芙蓉却城府难测。”
无谓地笑,我伸长胳膊,欲捡回自己的鞋履。须臾,一道黑影骤然迫近,取代了我余下全部动作,而宫鞋,亦被丘陵君双手奉上。
怒意散却,拓跋信陵眼底含笑,“杨昭仪,你自幼长在山野,并不完全懂得礼仪宗法。女子的柔足,只允自家夫君直视。”
置若罔闻,我欲从拓跋信陵手心夺回鞋,他却忽然蹲下身,轻柔地帮我把鞋履穿好。抬起眸来凝视我眉眼,他颔首浅笑,似淡然提醒,似暧昧暗示,“也只允夫君,为自家夫人穿袜穿鞋。”
我呸!
收回右脚,并用长裙遮住自己的双腿,我不以为意答,“仅仅穿鞋,皇儿何必小题大做?须知从今天开始,你为本宫恪忠尽孝的机会,数不胜数。”
“你……”
拓跋信陵语意一窒。
“别推辞,就凭皇儿方才替庶母拾鞋的认真劲,证明你堪当大任。”
冷漠讽刺,我顺手放下轿帘,把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摒弃于视野之外,“起轿罢,莫误了入宫的吉时。”
“等等!”
疾呼,伴随骤然响起的马蹄声。
贺兰芮之?!
熟悉的男性嗓音,令我心跳突然不紊。难以克制激动情绪,我急切地伸出手,就在手指触及轿帘只差掀开的刹那,所有的动作全然歇止——仗仪每从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深呼吸,我催促轿夫,“别耽误吉时,快走……”
“等等!我有东西给昭仪。”
促迫话语,轿帘随即被掀开,我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清澈眸光不复存在,贺兰芮之眸底氤氲而生的忽明忽暗,或许是无缘表明的苦闷,抑或是摆脱不了的挣扎悒郁。其余的,便是痛定思痛后的坦然。
沉默不言地,他递给我一个雕镂了牡丹花纹的红檀木盒。木盖并未阖拢,里面整整齐齐躺着诸多纸笺,没有封存,仅用红丝线周详地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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