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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divid="nett_tip">最新网址:西门凛等人所乘坐的楼船顺流而下,转眼间已经绕过山脚,众人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江水滔滔,一望无际,此地已经接近三国时候孙曹大战的古战场,故而江面颇为宽阔,目测之下,至少有八九里宽的水面,若是隔岸相望,最多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对岸人影。船行二十余里,只见江水南岸正有三座小山起伏相连,此时已经是深秋,只见满山黄叶,骄阳之下颜色如金。其中一座小山西南临江处,却是百丈峭壁,怪石嶙峋,其下乱石穿空,江水激荡盘旋,撞击在峭壁山岩之上,水花飞溅,犹如堆雪层云。那峭壁上面正有两个血红的大字——“赤壁”
。那两个字初看上去俊逸无双,但是第二眼看去却是剑拔弩张,只觉得转折藏锋之处,透露出惨烈无比的气息。
而在赤壁山下,只见六艘铁甲包头的三桅战船一字排开,将去路封住大半,那六艘战船上都是旗号鲜明,分明正是纵横江水中游的六大水寇,而六艘战船中间,却是无数往来游弋的小型战船,三五成群,旗号各异,彼此之间似是泾渭分明,却又隐隐配合,列成战阵,别说是西门凛这里一艘楼船,就是再多上十艘八艘战船,对上这明显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盟军水阵,也只能退避三舍。
西门凛虽然常年在幽冀,可是对江水上的各种势力倒是了如指掌,只看那各色旗号,就知道上至岳阳,下至九江,千里江水之上,以及江水两岸星罗棋布的湖泊河流之内盘踞的水贼,倒有大半都来参与了这次会盟,尤其凶名满天下的六大水寇,更是一个不拉,全部现身。虽然这样的情形早已在他预料之中,可是西门凛也仍然忍不住有些心惊,看来唐氏在江水上面的潜势力果然非同一般,能够纠集那些白道名宿并不稀奇,可是就连平日里对立为敌的水寇也是应邀而来,这其中的蹊跷已经足以令世人回味无穷了。
而在这些大小船只的前方,江水中流,却已经用巨木搭建了一座六丈方圆的浮台,高出水面数尺,一头用儿臂粗的铁链系住,铁链的末梢则曳过千丈距离,系在赤壁之下巨岩上面的锁孔上,浮台随着江面的起伏不定,飘飘摇摇,看上去颇有不堪风浪之险的意味。浮台周围百丈之内,却是一艘水贼的快艇也没有,显然正是准备好的战场,不以战船相近,这必是主事人为了显示胸怀气度,所以才刻意不以武力威迫,也好公平对决。
只不过主事人这番做作却未必当真公平,江东豪杰多半熟稔水性,而幽冀众人纵然会些水性,怎能够比得上惯了水战的对手,更何况今次东南参与会盟的倒有一半是叱咤江水的水贼,水性更是出类拔萃,这浮台孤立江中,双方交手绝无后援,若是江东一方败了,多半还可以落水自救,若是幽冀一方败了,只怕多半不会想到跳水求生。一则是幽冀勇士本就傲骨天生,二则多半水性平平,就是性命无碍,也不免会露出窘态,这已经颇为不平,更何况浮台在水中漂浮不定,善于水战的江东高手自然可以凭此借力,而幽冀众人却多半要花些精力稳住下盘,此消彼涨,这岂非极为不公平。只是幽冀一方虽然明白其中的文章,却是没有法子改变这种局面,幽冀一方本就是势孤力单,若是不选择在江水之上一对一,难道还要混战一场么,所以尽管略有不平,也只能默默认了。
西门凛心中早有准备,更不会多事指责,看看距离浮台不过二十余丈距离,便挥手下令,停舟不前,上前一步,立在船头扬声道:“本座闻说江东豪杰赤壁会盟,要将本座一行葬送在江水之中,怎么本座只见黑道上的英雄好汉,却不见白道上的大侠豪杰呢?师侯爷何在,今日侯爷既然身为江东盟主,贵客已经亲临,缘何不见主人相迎?”
西门凛这一番暗含挑拨离间的言词,令那六艘三桅战船上面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波动,甚至西门凛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桀骜不逊的水贼面上已经露出了激愤之色,不由心中暗笑师冥自露破绽,要知道虽然自岳阳以下的江水多半都是唐氏的势力范围,黑白两道几乎都是以唐氏马是瞻,可是其中却有许多不同。
大陈统一天下,已经有二十年了,可是由于一帝三藩的对立,所以天下并没有真的太平无事,尤其在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所在,往往是盗匪丛生,这其中不乏有各家支持的势力,毕竟盗匪行事可以不讲规矩道理,就是出了什么差错,只要灭口灭得干净,也是再无妨碍。当然为了颜面着想,不论是帝藩哪一家,也断然不会让这些盗匪坐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是却也不会赶尽杀绝。
长江水贼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存在多年,难以剿灭干净,反而越猖狂,主要的原因就是唐氏的私心自用,虽然唐氏已经归附了杨氏,可是却是不甘心沦为寻常臣子的,所以仍要竭力维持自己的地位,杨氏想要彻底消化唐氏的力量,也不是一蹴可就的容易之举。何况杨氏两面受敌,也不可能将精兵强将派遣到东南闲置,所以控制东南的军队仍然大半在唐氏控制之下,虽然杨氏的力量早已渗透了进来,可是却没有压倒性的力量。
而唐氏虽然当初承诺放弃了兵权,可是却不甘心只拥有少量私兵和培养招纳的高手刺客,所以利用水贼的存在隐藏水军私兵,就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这二十年来,江水之上的势力过大的水寇最后不是被剿灭,就是被唐氏招安,这正是最好的证明。唐氏先是纵容水贼劫掠杀戮对手,然后利用越国公的权势身份指挥水军,对水贼分化利用,暗中养了一支强大的私兵,抛弃虚名,得到实际的好处,利用皇室的支持和强大的武力,商船在江水上毫无阻碍往来,通过和益州的贸易,唐氏积累财富的度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而在唐氏富可敌国的同时,却有无数大小世家,因为江水被水贼侵占,只能眼看这唾手可得的财富从身边流走,为了家族的生死存亡,在明知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这些世家只能依附唐家,仰人鼻息,才能继续存在下去,展下去,依附的世家越多,唐家的势力越强,这样反复作用之下,虽然唐家舍弃了独树一帜的藩王权位,可是势力却是越来越强,尤其是在新帝登基之后,身为辅政重臣的越国公更是权位显赫,除了虎据幽冀的燕藩之外,就是汉王和滇王两藩,也只能退避三舍。
长江水贼既然对唐氏的作用这般大,那么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虽然多年来朝廷屡次宣扬要剿灭水贼,最后却是无济于事,而这些黑道水贼劫掠为生,多半无恶不作,纵然是六大水寇那样的一方之雄,多半坐地分赃,靠着向来往客商船帮收取过路费生存,也不免时而大举出动,洗劫商船和沿江村镇,虽然若是太过分,也会被剿灭,但是无论是多么凶恶的水贼,若是当真得罪了唐氏,在江水上恐怕也是寸步难行,在江水之上,唐氏才是真正的霸主。所以师冥利用江东黑白两道排外的心理会盟拦截西门凛一行,不论这些水贼心中真正如何想,却是不敢拒绝的,只不过如此和势力最强的燕藩作对,这些人心中也未必情愿。
而白道名宿的心理却单纯的多,他们多半受翠湖影响,支持大陈正朔,唐氏乃是皇室最有力的支持者,又是东南实际上的霸主,所以他们在觉得不违反“大义”
的情况下,前来会盟支持师冥,顺便向幽冀燕山卫难,报复二十年来南北两地的武人结下的深仇,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可是支持唐氏并非代表着愿意和水贼同流合污,习武之人往往家道殷实,出身世家门派的更是不在少数,江水上下的贸易是否顺畅,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生活。即使能够攀上唐氏,水路畅通无阻,这一路上的孝敬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再加上这些水贼之中也有许多不受控制的小势力,每年在江水上的损失至少是应得利润的三成。对于唐氏,他们最多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唐氏控制水贼不过是传闻,而没有真凭实据,更何况若是没有唐氏指缝里露出的残羹剩饭,只怕他们的家族或者门派早已入不敷出了,所以白道中人对于唐氏多是唯唯听命,对于直接影响他们利益的水贼却是恨之入骨。
这一次虽然黑白两道勉强会盟,但是师冥为了己方不起内讧,肯定会尽量分开双方,而堂堂的东阳侯,自然不能和黑道水寇为伍,和白道中人一起出现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西门凛一见现场的情形,就知道必然是那些白道中人不愿和黑道水贼一起出现,而师冥为了先声夺人,也有意将自己这些人晾在这里片刻,所以才迟迟没有现身,这等良机,以西门凛的心智手段,若是不趁机挑拨一番,才是怪事呢。
果然他这一番话说完,立竿见影,一艘悬挂着血色骷髅旗的战船之上,一个神色暴烈的大汉几乎是暴跳如雷,遥遥指着西门凛喝道:“你这贼厮鸟,口口声声问那些白道的瘟生,莫非看不起老子这些英雄好汉么,就是那些窝囊废不来,老子也可以将你抽筋剥皮,别在这里摆你大统领的架子,老子宰了你最多亡命天涯,就不信凤台阁能咬了老子的鸟去!”
西门凛在幽冀身份尊贵,平日所见之人多是英雄好汉,就是怒极恨极,最多辱骂他为虎作伥,或者骂他残酷无情,何曾有这般惫赖人物,当众竟敢辱骂于他,闻言不怒反笑,目光一扫,淡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6水黑龙褚老大,江水中游六大水寇,阁下能够位居第五,想必是名至实归,必定是武功高强,手段狠辣,胆大包天的人物,难怪不将本座看在眼里,想必一会儿上场交手的也有你一个了,若是等不及,何不现在就和本座较量较量,本座可以保证,就算你不幸落败,这一场也不算在十阵之内,褚老大以为如何?”
那大汉头上青筋迸起,虽然西门凛言语客气,但是语气中的轻蔑就是三岁小儿也听得出来,褚老大本就是烈火性子,当下就要出战,却给身边几个年轻水贼死死抱住,这些人想必是已经熟稔非常,各自制住手脚关节,那大汉虽然暴跳如雷,却是挣脱不开,在他身后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布衣,面色阴沉,高声道:“西门统领豪气干云,我们大当家理应成全才是,只是此次我江东英雄赤壁会盟,共讨北贼,未得盟主号令,请恕我等不敢犯了盟主法度,待到盟主亲至,统领大人自可向盟主提出挑战,到时候我们大当家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西门凛听了微微一晒,知道这人不过是推诿罢了,若是师冥当真来了,是万万不会让褚老大这级数的高手上来丢人现眼的,就是以自己的身份,也万万不会向一个二流人物挑战,若是给人误会自己恃强凌弱,那么燕山卫可会因为自己这个统领而丢尽颜面呢。
正在这时,却听杨宁冷冷道:“何必等到什么盟主前来,决战之前先来几战热身,也是理所当然,你若是不敢和西门统领交手,那么可敢和我动手。”
西门凛闻言一愕,这褚老大的武功不过平平,杨宁是何等的武功身份,怎会主动向一个粗汉挑战,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杨宁负手立在身后不远处,眉宇间神采飞扬,那原本清秀端正的容貌仿佛焕出无比的光彩。
那诸老大见挑战的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深觉受辱,两臂一振,用上了神力,那几个年轻水贼再也无法压制领,都是踉踉跄跄跌撞开去,褚老大怒骂道:“贼厮鸟,老子就和你——”
,还未说完,已经被那中年男子一把捂住了嘴巴,那大汉手舞足蹈地挣扎个不停。
那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地道:“岂敢岂敢,子静公子乃是新任魔帝,听涛阁一战,血流成河,令得小儿不敢夜啼,我们当家何德何能,怎敢接受公子的挑战,若是言语有不周之处,还请公子大度宽容才是。”
杨宁听得一怔,魔帝尊称可不是随便称呼的,自己既不是当代宗主,就是宗子之位也未明确到手,更何况就算是自己做了宗主,也需经过种种试练才有被尊为魔帝的资格,只不过这些乃是武道宗内部的隐秘,杨宁自然不会随便对外人提及,若是出言辩驳,更是自寻烦恼,所以只是淡淡答了一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胡言乱语,在下虽是武道宗嫡传,却非是宗主,不敢当帝尊之称,更何况,这魔帝两字也是你配叫的么?”
说到最后一句,神色虽然依旧淡然,但是杀意却已经隐隐透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心中巨震,知道自己一时慌乱,却是犯了魔门弟子的大忌,要知道武道宗主虽然有魔帝之称,但是魔门弟子自己却是不承认的,天下哪里有人喜欢称自己为魔呢。故而魔门六宗,在魔门弟子口中却是自称圣门六宗,而武道宗宗主乃是六宗共尊的武帝。这魔帝二字若是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毕竟法不责众,就是魔门可以一手遮天,也多半只能眼睁眼闭,但是像他这样敢当着武道宗弟子的面称一声魔帝的,只是世上没有几个人有如此胆量,就是白道之的翠湖弟子在此,也只能恭恭敬敬称一声帝尊。他心中不由大为慌乱,连忙高声道:“帝尊恕罪,小人失言。”
虽然他也知杨宁年少,可能真的不是魔帝,可是只见他如此年少,就在岳阳做了那样骇人听闻的大事,想必武功已经是绝顶品级,纵然说错了,但是想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当下的要务就是打消这少年的杀意,也就顾不得有拍马屁的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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