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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玉的牙深深陷进了李顺的手里,李顺眉头都不皱一下,只紧紧的搂著温庭玉,轻轻的说:「庭玉,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温庭玉的舌尖尝到了铁腥的味道,才发现自己把李顺的手咬得流血。他连忙松口,拿出帕子擦干净李顺手上的血,又从怀里拿了一小盒膏药出来,轻轻的替李顺涂了一层。转了转发现他手指上还留著刚才堂会上被酒杯扎出来的伤口,又轻轻给那伤口上上药,这才抬起头说:「看看,我这七年可是变了不少,开心不开心都爱咬人,还把你咬出血来了。顺哥,这膏药好著呢,血过会儿就能止住,晚上再抹一次,明儿连疤都留不下来。」
李顺看著温庭玉,想开口问他怎么会随身带著疗伤的膏药,可又张不开口。他所有要问的话,都被温庭玉连哭带闹的岔开去了,这么半天,他一句温庭玉的近况也没问出来。他暗叹了口气,说到底,他在温庭玉面前,还是当年那个傻小子。
温庭玉见李顺看著他发呆,噗哧一下又笑了出来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吗?」
李顺笑了一下说:「都七年没见过了,可不要好好看看。」
温庭玉怎么也没想到李顺会蹦出这么一句话,脸飞得通红,低下头说:「呸,七年不见,你倒会说风流话了,也不知道是跟哪个学的。」
李顺看著温庭玉羞红的脸,压了这么多年的欲望一下放出来,抱著温庭玉,头靠到他的耳边说:「我还能跟谁学?庭玉,今儿留下来好不好?」
温庭玉心里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可他转念又想了一下,拧头咬了一下李顺的耳朵,挣了出去说:「今儿我跟四儿还约了去牛街,明后儿我都有事儿。顺哥,你等等我,我过两天就来找你。」
李顺被温庭玉咬的‘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他捂著耳朵,担心的看著温庭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还是笑了下说:「得了,我知道了,小心些,有事就来找我。」
温庭玉摸著李顺的脸,眼睛柔得能滴出水来:「顺哥,你放心,有你在,我不会糟贱自个儿身子的。」说著把手里的膏药又塞进李顺手里说:「这膏药记得晚上擦,我就这么一盒了,早晚找你来拿。」说著多看了他两眼,转身走了出去。
李顺一直把温庭玉送出了门口,又替他叫了辆车,这才走回去。看到了那门房,他想了想,对那门房说:「温庭玉亲自来我这儿等门儿的事,不许透出去,不然有你瞧的。」
那门房被李顺瞪得一哆嗦,点头应了。李顺这才走回院子,他摸了摸手里的膏药,叹了口气,他到底没问出来这七年中的事。那封信的下落,温庭玉的病,还有他这七年的真实生活。
这七年他都以为温庭玉在北京过的如鱼得水,光彩照人。谁知道见了面,他不但人变得更漂亮,一举一动都勾著他的魂,可这眼睛里的沧桑也多了,让人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些什么。而身子更是被熬得虚弱,刚才还吐血,也不知道他在台上的中气都是从哪来的。
李顺想著想著,心就像被使劲抓了一下,浑身往上窜火。什么等不等的,过两天温庭玉不过来他就上门去问,不管那么许多了。
还没等李顺等不及,第二天傍晚,四儿就先找上门来,见到他就跪下来说:「大爷,您快过去看看爷,他把房门上了锁,关了自己一天了。」
李顺一听就急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到底怎么回事?昨儿他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把自己关房里了?」说著又跟门房说:「备车,快点!」
那门房应了,李顺又对四儿说:「你是贴身跟他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过来告诉我?」
四儿搓著手说:「爷昨儿一回来,就让我去别人地方住,让我过三天再回来。这事儿本来挺平常的……」他看了眼李顺,见李顺没注意他这句话,喘了口气接著说:「可我看著爷的脸色不对,刚摸回去看了一眼,就看见爷把正屋从里面锁了,我从窗户外面什么都看不到,里面也没声儿传出来。」
李顺突然想起温庭玉昨儿的神情的确不大对劲,最后那两眼就像生离死别,他以为是温庭玉舍不得自己就没在意,想不到他真的干出傻事来。
他来来回回的在门口走著,觉得自己就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会儿也没像这么心慌过。李顺一会就冲里面喊一句:「备好了没!快点!」
没过一会就有个车夫驾了辆小马车过来,李顺跳上车,招手让四儿坐到车夫边上说:「你带路,越快越好!」
车很快就到了温庭玉住的地方,李顺让那车夫跟门口等著,抬脚进了那院子。他才进去,心就被拧了一下,这就是那个林玉堂给温庭玉布的院子吗?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小四合院,却到处看的出富贵气息,就连那葡萄架下随便一个凳子都是瓷面紫檀木的。
李顺环目四周,终于只咬咬牙,走到正屋门前,推了推房门,觉得里面被钥匙锁了,他转头对四儿说:「你站开点。」
李顺见四儿站到一边,出尽全身力气向门撞过去,一下把门撞开。他踉跄了两步,双手扶在那张四仙桌上。他转头就看见敞开的厢房门里,温庭玉两手都上了手铐,两条链子伸出去,又接一个铁环,铐在了床沿,整个人半吊在床边上,白色的亵衣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迹。
李顺一看,使劲推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推开要跑进屋子的四儿,冲到了温庭玉身边叫:「庭玉!亭玉!」
温庭玉脸色灰白,嘴边上都是血迹,两眼紧闭,一点反应都没百。李顺摒住呼吸,抖著手,探到了温庭玉的鼻子下,觉出有微弱的气息,这才大大的喘了口气出来。抬起头对四儿说:「人还活著,这铐的钥匙呢?」
四儿也被温庭玉的样子吓傻了,听到李顺问,这才惊醒过来说:「我……我找找……」说著就去翻找。
李顺伸手掐了几下温庭玉的人中,不见有反应。他心里一紧,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四儿,你甭找了,有没有参片,快拿一片过来,再赶快去请大夫,就坐门外那车过去。」
四儿点点头,找了一盒老参片过来递给李顺,看了温庭玉一眼,又往外跑出去。
李顺撬开温庭玉的嘴,放了一片参片进去让他含著吊命。又在温庭玉身边找了一圈,终于在床角的夹缝里找到了一把小钥匙。他为温庭玉开了锁,把他抱到床上躺著。
李顺坐在温庭玉的身边,摸著他的脸,心里疼得快木了。温庭玉昨晚上跟他面前还活蹦乱跳,又笑又哭的跟他怀里闹腾。转眼一天过去,人去了半条命,几乎没气的在这里躺著。
他看了看那手铐,闭眼先下去想这屋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只想温庭玉为什么要把自己铐起来。李顺思来想去,终于想到昨天自己跟温庭玉说他满身大烟味的时候,温庭玉跟他说要摔了烟枪,从此不碰大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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