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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扶风就是扶风,什么兄弟情义,在这蝇营狗苟下,都似染上了腌臜,再难如旧时纯粹。
谢无陵所期望的,怕是永远都得不到。
桑落将银匕首放到了未启封的酒坛边:“过去的,都忘了吧。别忘了你在茶肆里的那句话。如今那话也是我送你的。”
“以茶代酒,一别两宽。”
一别两宽啊,当初的谢无陵是以茶代酒,但今天的桑落,亲自送了酒来。谢无陵抬眼,目送着那人启了门,转身离开了这方小院,那背影带着三分落寞,七分傲然。
桑落啊,当初那个眉清目秀,任胡地小儿欺凌的人,却身负弯刀,连杀狼眼都不眨。他,惯是这样,做着与长相最不相符的事。
柔柔弱弱的表面,藏着的却是最凌厉的锋口。而这些凌厉,对着的不是旁人,是他心头最软的那几块肉。
伤人,自伤。
谢无陵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的,又是睡在何处的,浑浑噩噩到了天亮,一觉醒来,原来还在自己的床榻上。
昨日种种,说不得就是一场大梦。谢无陵想。
谢无陵翻身下了床,取了外衫,赤着脚打开门,没有看到那一地的酒坛碎瓷,反是看到了杏树黄叶下的一位玉冠郞君。
那郎君立于树下,像是在数着叶子黄了几片,又更像是在等什么人,风掀过他衣袍,也带来了谢无陵灼灼的目光。
那人凤首龙姿,剑眉星目,倘若是这一树杏花开了,当更似花间客,引人入胜。
只这玉冠郞手里掌了枝秋海棠。极艳的花儿和着这人,确是不搭调的模样。
谢无陵的眼叫他那秋海棠吸了去,赤脚下了青石阶。
“今日王孙造访?”
“怎连鞋都不穿?”
来人不自觉地蹙了眉头。
“知从山郎来,自然兴甚,不及穿鞋。”
赵祚却像听惯了他花言巧语一般,不为所动地要他回屋穿了鞋再出来。
谢无陵自然也犟着,不肯回屋,未及穿上的外衫便被他铺在脚下,他自然而然地踩了上去,又道:“王孙也来寻平之对弈?”
赵祚无可奈何地睨了一眼,将秋海棠递给他道:“羡之要我带给你的,说配你。”
谢无陵的眼睛亮了几分,接过秋海棠,捻了枝上一朵,别于衣襟口,桃花眸微觑,讨巧道:“如何?”
“还是桃杏二花,最配。”
赵祚摇首评来,谢无陵自有一番艳丽容貌,海棠于其,徒然失色,倒是桃杏妖而不艳,相辅相成的好。
“我也不喜。”
谢无陵轻声喃了句,“不喜相思。”
原来妙法真人谈花时,谈过这秋海棠,名作相思,还曾画过一枝送予惠玄师兄,不过她只记了其中一道意思,另一道,却也一语成谶了。
相思之外,是一世苦恋。
谢无陵抬手将襟口的秋海棠取了下来,和着手上这枝一起置于了窗前了。低头正瞧见窗下的那坛未启封的春酒,和那把银匕首。
赵祚未回身注意着谢无陵,自顾自道:“梁斟请梁酌做客国公府,留了羡之一同说些小话,我无事,遂寻小先生走一局,不知可否?”
谢无陵看着那把银匕,目光摇了摇,听着赵祚似问了什么,方回神,也不管是什么可否,直应了来。
“好。”
应了才抬了眸,问道,“什么可否?”
赵祚不自觉将目光对向谢无陵,正瞧着那眼底的悲恸,再打量着谢无陵手上的银匕首,有些一头雾水。
但不欲多问,重阙几年沉浮,他早知少问寡言的道理,知道的多了,命也自然比别人走得快些。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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