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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她哼哼了一声。闺女声音大了些。我只好去看闺女。
吃了饭,闺女睡了一会,我们就亲热了一回。完了洗了澡,浑身舒坦,只是有些困。闺女醒来后,我们就收拾好去市。
闺女长得很快,她自己可以小心翼翼地走路了,只是还走不快,却总是要跑起来,她对眼前的世界感到无比好奇。过路的大爷大妈都喜欢娃娃,他们盯着闺女看,问她多大了。闺女很好动,一旦让她自由活动,就跟脱缰的小牛一样到处跑,边跑边喊,嘴里“噢噢噢”
的,一声连着一声,脚步拐来拐去的,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她也不哭,小眼睛看着自己的小手,那意思是说手摔疼了。我不得不忙忙乱乱地跟着,大街上人多车多狗也多,不可掉以轻心。
我们沿街走着,我教闺女认这认那,她也吚吚哑哑的,伸着小手指指着她看到的令她好奇的东西。当然她最感兴趣的还是狗,这城市里除了狗也看不到其他动物。我们边走边拍照,拍了许多照片。这城太小,没有太多好玩的地方,可还是觉得很尽兴。只要一家人能够相处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是有趣的。想着过几天又得离开,我很珍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们去了几家市,选购着东西。老婆说晚上吃啥?要不要外面吃一顿,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请我们吃顿好的。
六点钟的时候妈妈回来了,她在览山国际小区当保洁,见到我来了,高兴得很。是的,毕竟我是她的孩子嘛!她问我弟弟怎么不来?一搭来转一圈么,看来把她没人想。我笑着说,娃娃大了总要离开爹娘的。她说那你等着,天羽长大了也不会理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是啥滋味了。那一天总会到来的,这点我已经想了不止一次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不就是这样嘛!
妈妈准备做饭,我说去外面吃。我领着她们去了一家川菜馆,也没有吃多少,花了一百七,我笑着说,差不多吃了一天的工资。老婆白我一眼,说把你没本事的说。我讨了个无趣,只好讪讪地笑。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想浪费,我只想尽快把房贷还清,到时候好喘一口气。
回到家,我打开了电视,闺女就在地上跑来跑去,听见电视里演广告,她就跑来看。据我观察,只要广告出来,即使她在哭闹还是玩玩具,她都会第一反应跑到电视跟前仔细地看。我笑着说长大了不是拍广告的就是演广告的。我奇怪她为什么偏偏爱看广告呢?我想是因为广告的音响和色彩对她激很大,要不就是广告上不是讲吃的就是讲玩的,而孩子都喜欢吃喜欢玩。
第二天我们去姨娘家,我买了些礼物,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姨夫也在。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一个礼拜了,我不得不回工地挣钱了。今年活少,工资也低,一个月才五千元,我现在有点入不敷出,说实话,现在我都有点后悔来家了,不然这七天时间也能挣一千多块钱呢。
我要离开的最后一天是在姨娘家度过的,黄昏时分,我抱着闺女在小区的院子里散步,她很乖巧,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小脸贴着我的脸,不言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院子里有小孩再玩闹,我让她下去找朋友去,她摇着头,声音哽咽。我望着天边的红云,太阳快落下山头了,想着明天的路途,又看到闺女这样依恋我,深怕我会忽然消失似的,我的心就剧烈地跳起来,眼泪迷住了眼眶。转眼一想,闺女还这么小,小小年纪懂什么离别之情啊!我又把自己逗笑了。夜幕降临了,我们父女相对无言,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大眼瞪小眼。
离别终究还是到来了,妈妈烙了几张特色干饼子让我带上给弟弟,她做馍馍的时候就一直唠叨着,让我们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不要跟人争强好胜,听那语气,好像我们还是孩子,没长大。我说你也注意身体,少操心,多跳跳广场舞,年纪大了,要多锻炼,少看手机。她现在看手机比年轻人还厉害,时常看手机连饭都能忘了吃。
这几天,除了陪老婆孩子,我还抽时间看了几个在定西混的哥们,聊了聊人生和事业,但大都是各说各的,没有聊出有价值的东西,反倒越说越迷惘。张平是想搞农业合作社,何国庆也想搞,张乾也跃跃欲试。他们都说展种养殖好的了。我现在一屁股债,一心想着还债,对未来还不敢设想。不过我们都相信,有一天一定会实现理想中的生活的。幸亏我们还年轻,才敢这样畅想,但明显能看出来,我们的压力同样大,并且不是一般的大。
我终于要走了,老婆一遍一遍地嘱咐我。
“回去了好好上班,注意安全。塔吊高了,集中精神,别马虎,娃娃还等着靠你养活呢。”
老婆说。
“放心,没事,开了十年塔吊了,闭着眼睛照样干。”
我笑着说。
“想办法改行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孩子缺少父爱,对娃娃的成长不利,再说,年纪大了改行也吃力,老了你也爬不上去了,到时候怎么办?”
“就算爬不上你身上了,也能爬上塔吊。”
我开玩笑地说。
“我给你时间,你再不改行,你能爬上塔吊我也能爬上其他男人的身上。现在我听见塔吊两个字我就来气。”
“等经济稳定了我就改行,我也不想开塔吊了,也不想一辈子只打工下苦。”
我来到床前,吻了吻闺女,她睡着了,她懒懒地伸了下小腰,长出了一口气,又睡踏实了;她撅着小屁股,睡得把爹都忘了的样子,等她醒来,爹已经走了,要好久都不会把她架在肩膀上去散步了,她该多失落呀。“爸爸走了,爸爸给你挣钱去了,”
我说。我转过身,捏住老婆的手,深深地望着她,然后去吻她的嘴唇,她偏头躲避着。我笑了笑,不知道说啥了。还能说啥呢?说我很快就会回来?说不定这一去就到年底了,时日之长,无法计算。我犹犹豫豫的,舍不得离开。“赶紧走吧,谁让你没本事呢!”
她说。她说得对啊!这些痛苦都是自己的无能制造的。这样想着,我就恨自己,我笑了笑,就拧身拉开门,头也不回跑下楼梯。
2o17年7月1o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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