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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情不好?」
很少有人會來關心我的情緒,我一時不知道是心理學家的本能讓他如此敏銳,還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洞察能力。
我索性也半躺下來,和晏如並肩。我指著夜幕中的星子,說:「好看嗎?」
晏如點頭:「還不錯。」
「或許,那顆星星早就已經毀滅了。」我冷聲說,「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那顆遙遠的星星在毀滅前拼盡全力迸發出的最後的光。它走了幾千、幾萬、幾億光年,終於來到了這裡。可實際上,這只是幾千、幾萬、幾億年前留下的死亡景象。」
「你好悲觀。」
「不是你說不真實嗎?我只是順著你說啊。」
晏如沉默片刻,說:「人類為觀測到那顆星星時,它卻早已毀滅而難過,但這種情緒只是人類的臆斷和自我感動。其實對於這顆星星來說,它曾經存在過,這就是真實。」
我用胳膊肘捅他:「我順著你說,你還跟我探討起哲學來了?」
晏如哼笑兩聲。
有細微的風吹過來,榕樹沙沙作響,像是小昆蟲在黑暗中為了生計而彷徨攀爬。
我說:「那你呢?你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就算被誤解了,也只當是他們的臆斷和自我感動?」
晏如頓了頓,說:「別人的看法很重要嗎?」
「不重要嗎?」
「你很難去改變別人的看法,能做的就是抓住自己的真實。」
我愣了愣,不再說話了。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可我就是在別人的「看法」里長大的。
對於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來說,或許別人投注在他身上的都是艷羨與仰慕,所以他可以很輕易地說不在意。
我忍不住帶著幾分惡意地想,如果易地而處,被嘲笑被排擠的是他,被欺辱被謾罵的是他,他還能風平浪靜地說出這樣的話嗎?
我抵在晏如腰側的胳膊肘沒有收回來,他也沒有挪開,甚至悄悄地又挪近了一點。他以為我沒感受到,但只是我懶得說,也不想猜他的意思。
我想到了在那片列車廢墟下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緊緊地挨著,相依為命。
我忽然生出了一個荒謬的想法。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能夠與我相依為命就好了。
那後面的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但是怎麼可能呢?就算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那也不會是他。
這本來就是一場夢,是我用了小手段欺騙了他。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又會用憤怒鄙夷的眼神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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