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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陽探出地平線,映在瞳孔里的微弱的光芒被熹微的晨光掩蓋,蔣樓拿起手機,發出一條微信消息。
——不用播了,東西我今天去取。
無人窺見的寂靜一隅,蔣樓做下一個決定。
一個用「艱難」或者「重要」都不足以形容的決定。
雖然無論怎麼看,都好像是他不夠堅定,一夕之間就推翻所有鋪墊,剪斷全部引線。
又是人類的劣根性——不親身經歷,便無法真正感同身受。
好比在今天之前,他都盲目地以為自己可以接受這種程度的失去。
時間退回到去年秋天的某個夜晚,等待獵物自投羅網的那段時間裡,蔣樓閒來無事擺弄蠟燭,讓蠟油滴落,封住正在腐木桌面上爬行的螞蟻。
現在才驚覺,當時看著連掙扎都來不及就束手就擒的螞蟻,其實是在照鏡子,看自己。
寓言也只是人類一廂情願編造的故事,放到現實里,蛇在農夫溫暖的手心裡甦醒,非但不會咬他一口,反而會去蹭蹭他,把他的出現當作春天來臨。
再回想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蔣樓扯動嘴角,笑自己。
左耳失聰的半個聾子,有時候連近在咫尺的說話聲都聽不清,竟然會在以為將要失去一個人時,聽到了整個世界轟然坍塌的聲音。
第4o章我輸了
第二天中午,蔣樓從王妍那裡拿回錄音筆。
王妍顯得不大情願:「是什麼音頻啊,你要通過廣播站向誰表白嗎?」
蔣樓說不是,王妍還是好奇:「那是什麼呢,文件還加密……」
蔣樓沒有回答,而是問:「有沒有讓其他人看到?」
王妍說:「當然沒有,能進出廣播室的人不過五個。」
把錄音筆揣進口袋,蔣樓轉身就要走,王妍追上前:「那之前我們說好的,我幫你播,你就跟我約會……」
蔣樓一個冷淡的眼神瞥過來,王妍無端地打了個寒噤。
雖然確實對蔣樓有好感,但王妍自問並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和小姐妹們誇下海口,說這個月就能把蔣樓拿下。長得帥成績又好還沒有戀愛緋聞的男生,如果能成為他的初戀,哪怕只是約一次會,也足夠炫耀很久了。
可是這些日子打過幾次交道,王妍發現蔣樓並非同學們眼裡那個親和的,好說話的人。哪怕他總是面帶笑容,多聊幾句便能察覺到無形之中的距離。
他的世界似乎從不向外打開,更不允許別人窺探。
「音頻不是不要你播了。」蔣樓平聲說,「那還有什麼可交換的?」
「……」王妍語塞,「可是……」
沒等她想好怎麼說,蔣樓已然大步離開。
距離晚自習下課還有二十分鐘,黎棠就開始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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