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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日子的流转之中,沈梧州也终于走过了当年他家兄长上京的时候走过的路,先是乘船北上,继而又行了十天管路,这才抵达了锦城。
沈梧州没有来过锦城,却在祖辈父辈的口中听说过这里。他没有选择乘坐马车直接抵达兄长的宅邸,而是从宣和门而入,缓缓走过整座锦城。
如今已经是八月,虽然入了秋,但是寒意似乎只出现在锦城的清晨与晚上。沈梧州来的时候已然过了晌午时分,日头正烈,他一身文人打扮,足足六层罗衣,还戴玉冠,看起来并不轻薄凉快。
可是沈梧州这人仿佛自带三分故园水气,锦城的艳阳照在他的身上,却没有让他的鬓角染湿了半分。他的皮肤是江南才能涵养出来的白皙,乍一看仿若在阳光下反射出一层玉质的光辉。
沈梧州先去了沈家的老宅子看了看,当年沈家人南下,早已将老宅卖了出去。自家祖父对沈梧州说过,当年的老宅是卖给朝中旧友,他们家成员众多,需要扩建宅邸。沈家与之比邻而居,多年关系一直十分和睦,因此沈家当时的老太爷便做主,将老宅卖给了这位邻居。
沈梧州这不算是故地重游,他只是想看看,沈家当年断然抽身的,如今又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锦城,到底是何等模样。
如今“京兆沈氏”
已然变成了“江南沈氏”
,故乡已然成为他乡,沈梧州和沈自横这样江南出生的小辈,更是在科考与入朝为官之前从未来过锦城,沈梧州看着眼前陌生的一草一木,心中骤然有些复杂。
他很快找到了沈家旧址,如今的沈家的匾额已经被摘掉,沈家老宅也变成了别家的一处院落,组成了另一个人家的宅邸的一部分。
沈梧州在那家的正门之前停住,仰头看了看门上悬挂的匾额,他端详半晌,转而轻声的“咦”
了一声。
正好此时张家六郎下朝归来,看见一个男子在自家门前停驻,口中似乎还惊疑出声,张家六郎走了过去,站在沈梧州后面说道:“兄台可有疑虑?”
张彦岳今日穿的是三品文官朝服,身上却并没有十分浓厚的官威,此刻他站在沈梧州的身后询问出声,沈梧州最先注意到的竟然是这个人,隔了数秒之后,他才注意到此人身上穿着的朝服。
三品官在锦城不少,可是如今沈梧州只是一介白衣,纵然走马上任也不过是七品中书舍人,因此他见到三品的官员是需要参拜的。
张彦岳没有躲开沈梧州的行礼,因为今日他穿的是朝服。对方拜的是他的朝服,所以张彦岳不能避开。
虚扶了一把沈梧州,张彦岳又一次问道:“方才我看这位兄台站在我家宅邸面前,似乎对我家这块牌匾有些好奇,可是兄台对此有所疑虑?”
沈梧州站直了身子,神色不卑不亢,面上却当真带出了积分好奇。他对张彦岳道:“大人请见谅,实在是学生路过此处,看见贵府匾额之上的字虽别有风骨,也凌然大气,只是这张府的府字似有些虚浮,仿若书写匾额之人腕底力道用尽。贵府满门清贵,缘何……”
用这样带有“瑕疵”
的匾额?
张府的匾额上面的“张府”
这两个字,乍一看笔走龙蛇,风骨凌然,但是却也只能糊弄一下外行人。稍通文墨之人都能看得出来,张府这匾额上的字后继无力,其实是留有重大的瑕疵的。
可是张家人对此毫不介意,取了最好的木头制成了此匾,高高兴兴的挂了上去,锦城之中自然也就少有人去触他们霉头,询问他们缘何如此。也唯有沈梧州初来乍到,不知张家诸事,这才会贸然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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