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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薛蟠第二次到了永春县的时候,他所看见的永春县和第一次已经大大不同了。
自福州至永春的一路平坦,明明也是土路,偏偏平整又宽敞,没有坑洞也没有积水,货车行走间极为轻松,他还见到往来的行人有不少拉着独轮车,车上放着大宗货物,姿态格外轻松,心情看上去也非常好,和他第一次来时候所见到的精神面貌大为不同。
薛蟠直觉有什么改变了,但是就冲着脚下这条路,他就知道是往好的方向在展。
等沿路走至永春州边缘时候,他就看到了一道高耸的土墙,将永春州同福州府划分开了,说实话,这是薛蟠行商以来第一次看到以州府为单位这般清晰明确的分割线。
咋边界处并未设门,门洞也开得不小
等薛蟠后来问夏安然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就是这是无奈之举,受制于材料和科技,三合土土墙虽然牢固,但是还是比不上石墙的,尤其是如果装了门,在敌方有攻城器械的时候,架在三合土墙上的门没办法撑住这股子压力,很可能会引起门破墙碎,所以经过和工匠的讨论,夏安然决定干脆就不装门。
这也是人的一个固有思想,如果没有门的时候,敌方的攻击点会分散,但是在有门的情况下,基本只会选择从门入。
对防守方来说,正是请君入瓮,道路所开的地方外侧被填平,等今年春耕农忙过了就会修建瓮城,到时候是配合驻军打伏击也好,或者是放开这里固守县城也好,都不会对城墙本身带来大伤害。
只要城墙不破,就还能挡下下一波。
这是基于永春县驻军不足的情况所想出的最好方法。永春县本身的军事力量不到一百,这还是把府衙的衙役一起算进来的,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军政分离的制度所致,县令、知府知州并没有兵权,他们只管民政,如果辖区内出现了匪盗,需要向驻军方出讯息,等他们来派兵围剿,县衙、府衙所拥有的衙役,亦不是军人,其性质来说更类似于雇佣兵,主要任务是保护县令、知府知州的安全,或者在捉拿小偷小摸之人的时候出一把力,他们的工资是由县衙、府衙所支出,富庶地区根据需要会多请几个衙役。
永春夏安然负手表示,我们,我们不需要那么多衙役,反正府衙就在边上,一条街而已。
等有钱了,请一个排的衙役去。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悄悄闪过去。
这次只有薛蟠一人来,据说冯渊跑去北方了,冬春之际,南下比北上要更安全些,“他说要准备试试能不能开拓一下北疆的市场。”
薛蟠啃着夏安然给蒸的米饼说“之前我有个兄弟去了北方从军,他走后我托人捎了些咋们的酱料过去,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说他们那的伙夫也觉得这个方便。”
说罢,他喝了口夏安然给泡的茶水,咽下了米饼,“伙夫负担大,军汉们吃的多,又得吃饱,觉得咋们这个料用起来省了很多力,就托了商队来买,是蛉哥现来采买的面孔不对,我们才现的。”
“所以阿渊就去北方看看能不能咱们和当地的商户合作,在那儿寄售了。”
夏安然给他加水的动作一顿,有些吃惊“寄售”
“嗯。”
薛蟠解释“我们家在北方没啥力道,如果在那开铺子只怕也要被挤压,不如在那儿寄售,利润虽然薄了些,但是省事。”
夏安然更加意外了,他想了想不由对薛蟠说到“还真是士别三日啊。薛兄,你变了好多。”
不管这个法子是谁想出来的,最终做决策的都是薛蟠。
能够明白个中得失,明了怎么做才是对自家最好的,这样的薛蟠当得起一句“刮目相看。”
薛蟠那张圆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得意又恍惚的神色“我也觉得。景熙,我同你说了你别笑话我。”
“我现在回想起一两年前的自己就觉得那人都不是我。”
“你说那时候人怎么就能这么混又混又傻。”
他放下茶碗,对着夏安然咧开嘴“我看见妈背着我给老爹上了好几次香了,说是感叹祖宗保佑,妹妹这次被分去了小公主那儿做女官,等小公主及笄了就能出来。”
他笑的十分灿烂,眼眶却微微红“我自己都不敢信,我能立住。”
从一个纨绔子,到薛当家,他吃了这辈子加起来都没那么多的苦,求过人,拜过官,被人给过白眼,吃过算计。
他自幼不曾吃苦,仗着爹妈的权势横行霸道,也只有真正得想要立起来,才知道自己的家事在别人看来有多不值得一提。
也幸好,自己的那些朋友,虽然多为酒肉朋友,但见他吃了苦头,也多多少少得伸了手给了点方便,才没让他被折进去。
细细算来,也就不过是一年。
但是薛蟠却有一种自己的脊椎被人打碎了,然后一点一点重新接起来的错觉。
幸好,他站起来了,睁开了眼,才看见了自己家处在一个多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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