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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多接到她妈林翠的电话,问她小长假会不会回家,梁爽想想说不回。单程倒腾回去都要耗费很长时间,三天假期两天在路上,休完假回来反而比上班更累。
林翠女士突然感叹:“如果这样每年我们大概也就能见三四面。妈妈如果能活八十岁,跟你还有一百次左右的见面时间。”
梁爽突然就感觉自己被掐住了喉咙。
她对亲情的理解尚算浅薄,对父母难说有多少敬畏尊崇之心,亦无依赖可言。但她明确地知道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是真正跟她是利益共同体,那就只剩下她的父母。因而林翠女士这番话叫她着实震到了心肺,卡住了喉咙,只剩一口长长叹出来的气。
林翠让她早点睡,梁爽一叹气说还没下班,林翠问她是不是得罪了老板,梁爽很希望自己这真的只是得罪老板的偶然,但很可惜:“是我们正常上下班时间。”
林翠感到惊异:“你们业务那么好呢?”
“就算是吧。”
梁爽道。
主营业务看起来不错,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但她没想到新的模块如此跳脱。梁爽熬了几个大夜,终于把她捋顺的逻辑放进商业计划书里。老板过了一眼,她去问修改意见,得到了几处红圈。
“这个怎么从这里就到这里了,你这样讲了别人听不明白。”
梁爽犹豫该不该伸手,说:“这个前面这里有说,第二页末尾。”
老板说:“哦!你藏着我怎么能知道呢?”
梁爽笑了一声:“那我标个粗。”
老板说这样就对了:“刚工作都这样,不注意细节。慢慢改能好。”
她蒙受第二次“冤情”
时反客为主,不等老板自己看,抢过话头来,拎着大纲说:“这里分了三点,先把问题抛出来……”
终于按照她的想法一口气说完,中途没再遭遇“查漏补缺”
。
汇报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得到的答复是按照今天说的再调整细节。梁爽自己不确定的执行部分依然没被老板填上,她试图抛砖,没达到引玉的效果,倒差点让老板把砖拍脸上。
老板补充一句:“对了,假期你回去得美化美化这个版面,这个长得也太丑了,不能汇报。我们可是要靠它拿钱的,气势要有。”
梁爽说好。
小长假前钱川给她了个消息,问她是否回家,梁爽说不回,堵在路上没必要。钱川道那正好,他想过来度假,让梁爽有空就出来跟他一起。
上次钱川请她吃了饭,是该梁爽投桃报李一次。在还人情这件事上梁爽很懂“先下手为强”
,不然等到对方主动索取回报,就未必是她还得起的东西。
不过小长假一来,哪里人都多。两人找了一个还算冷门的景点,出了地铁站一看,狭长的一条巷弄被人挤满,想往前走一步都难。偏偏还有锲而不舍买各种小吃的游客,堵得队伍半天无法向前挪动。
梁爽想这个主意真是太糟糕了。她应该告诉钱川等他自己玩好了,她再来找他吃个饭。想到一天假期要消耗在这里,梁爽内心止不住要叹息。
她这走神的工夫,迎面一个路人举着碗刚出锅的煎豆腐就过来了,那人脚下打了个绊,热豆腐凌空朝她飞过来……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期待,是非常微妙的期待。如果被烫到,是不是就可以不工作了?她的生活里需要一些意外出现,来让她觉得人生还有波澜,不是永远那么无聊。哪怕这种波澜只是一场意外。可大脑又好像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躲避,甚至应该出尖叫。
只不过在梁爽还没来得及出任何声音的时候,钱川已经反映迅,一把抓住她,自己挡住了飞来的热豆腐。
梁爽:“……”
那位路人跟他们一起去了医院,从钱川紧皱的眉头上梁爽认为,他也许后悔了。梁爽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钱川表情平和些许:“你没烫到就行。”
梁爽心情复杂。
钱川烫在右边胳膊上,伤势不严重,但总归不是很方便。梁爽陪着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又送钱川回他酒店。梁爽问他想吃什么外卖,钱川此时仿佛与她亲厚许多:“照顾病人,不是要问想吃什么,然后你给我做么?”
梁爽道:“吃了我做的东西,你可能会病情加重的。”
钱川哈哈大笑。
两人在酒店里等外卖来,场景有些尴尬。梁爽察觉钱川在看自己,她挪开目光,看着窗外呆。
窗户开了个缝,能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树。这座城市种了很多香樟,夏天的空气都甜美。 梁爽想起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条巷子她跟裴雪舟去过。
那一年她不想跟裴雪舟的交集随着那一门选修课的结束而结束,于是进了裴雪舟活动最活跃的社团。社团里有一项社会实践,是用影像去记录这个城市有代表性的老建筑。这件事重要级别颇高,裴雪舟自己当组长来做。纪录片需要拍若干组不同的建筑,记录它们从凌晨到夜晚的景象。
梁爽进社团之后并没什么接近裴雪舟的底气,也尽量不暴露自己这点小心思。除非社团有集体活动碰上,平时梁爽不特意跟他打招呼。
那天社团群里有人提了一句怎么分组,群里七嘴八舌说开。有人说自愿组队,有人说自愿组队不行,社团里必须老人新人搭配,不然不利于团结。有几个相熟的很想抱团,又有人说还是应该按分工来,不然容易影响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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