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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我只知道那等小门小户才做这等事情,如宰相之女,可不是一家女百家求,如何能落到要当街抛绣球的地步!”
青兕一听,便是凝目一望,然后也是笑了起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云沐你仔细瞧瞧就知道了,那小姐腹中竟是已经有了孩子,看样子,只怕已经三月有余了,只是不曾显怀而已!虽说如今民风开放,不过真要是那等与宰相门第相配的人家,如何能要这等儿媳,做个便宜父亲,只怕这家是想要找个冤大头呢!”
我一边听着,只觉得耳朵一热,青兕头发没有完全束起,几根发丝随着他的呼吸在我耳边扫过,有些微微的痒意,我顿时有些走神,不过还是仔细看向了绣楼上头。三月的胎儿还没有真正长成,不会有灵魂这个时候就投入其中,但是,我凝目一看,还是看到了腹中的一点灵光,生命力颇为盎然。
果不其然,陈光蕊一行人不多久到了绣楼下头,见得这边热闹,几个人都是抬头望楼上瞧去,陈光蕊一瞧,脸上便闪过惊艳之色,然后脸又是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嘴里还嘀咕了一声:“非礼勿视!”
那楼上小姐与陈光蕊瞧了个正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捧起了手中的绣球,便对着陈光蕊就丢了下来,正好砸中了陈光蕊头顶的乌纱,陈光蕊下意识地一伸手,就将绣球接到了手中。
这边绣球才到了手,一些凑热闹的百姓喊着“郎才女貌”
,“天生一对”
云云,而那边宰相府中,一群仆妇婢女一块儿从府中走了出来,想必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领头的两个健妇直接挽住了陈光蕊的马头,笑意盈盈地簇拥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陈光蕊下了马,陈光蕊寒门出身,哪里想过这等事情,就有些呆愣的看着几个口齿伶俐的婢女直接盈盈下拜,口称“姑爷”
。
然后陈光蕊就晕乎乎地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进了宰相府,宰相府也很是不讲究,也不见三媒六聘,宰相殷开山与夫人便一同出来,也不多说,直接便将那小姐许给了陈光蕊,当时就在相府拜了堂。
里头拜着堂,相府内外却是直接摆起了酒席,无论贵贱,都可过来喝杯喜酒,我与青兕也混在人群中,跟相府的人道了几声恭喜,混了一顿酒席吃了,便隐身偷偷摸摸地进了相府,看着陈光蕊入了套,喝得醉醺醺一般,进了洞房。那小姐也是仔细,将陈光蕊扶上了榻,帮他宽衣解带,然后找了个婢女过来,与陈光蕊一番,然后便叫那婢女退下,自个也穿着中衣,盖上锦被,躺到了一边,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陈光蕊醉意朦胧,也分辨不清,只是拉着那闺名温娇的小姐,迷迷糊糊地唤着“娘子”
。
我与青兕瞧了一场笑话,心中却是有了些预感,这两人似乎身上大有干系,当下便决定,还是得暗中关注他们一番。
☆、
接下来的事情就叫人大开眼界了,陈光蕊居然在坐船前往江州的时候,半夜叫其中一个船夫三两下给打死了。
我与青兕隐在暗中,仔细一瞧那个船夫,顿时就恍然起来。
那船夫分明不像是干这活计的人,须知这年头虽说也是盛世,但是,这等操持船桨之人,风吹日晒,自然应该是皮肤粗糙,骨节粗大,平常还要对人卑躬屈膝,难免有些驼背。而这个人,虽说穿着粗布的短打衣衫,头上戴着一个有些破旧的斗笠,手上也就是右手看着有些茧子,但是却不像是拿着船桨磨出来的,而是拿笔或者是拿着一些如刀剑之类的单手兵器磨出来的,脸上虽说涂黑了一些,但是依稀能够看得出面目周正,双眼有神。
即便是另外一个船夫,也不像是正经做船上生意的,看着也是颇为悍勇,身上还带着一些血光,说不得,在这江上,做的便是杀人越货的生意。
青兕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然后便是了然,对我说道:“嘿,那位殷温娇竟是跟那船夫早就有了首尾,肚子里这孩子,分明就是那船夫的!”
正说话间,陈光蕊的尸身却是已经沉入水底,青兕凝目望去,却见水下龙王竟是取了定颜珠将陈光蕊肉身护住,然后又派人找了城隍,将陈光蕊的魂魄寻来,顿时又是一阵冷笑:“当日我果然没有看错,这陈光蕊命数的确有些不对。嘿嘿,堂堂一个龙王,天庭册封的水神,闲着没事化身金色鲤鱼也就罢了,竟是硬叫渔夫给抓了,这年头的龙王也忒不值钱了些!再者,这陈光蕊即便是枉死,也该直入枉死城,竟是叫城隍扣留了下来,而小小一个龙王,也竟敢干涉轮回之事,也不知道佛门给了他什么好处!不过却是叫我瞧见了这猫腻,佛门倒是环环相扣,做得好打算!”
我也是点了点头,瞧着那个打扮成船夫模样的年轻人制止了殷温娇投水,施施然从陈光蕊带来的包裹箱笼里头取了官袍官印以及吏部的公文等物,将一应财物都给了另一个船夫,那个船夫得了钱财,喜不自胜,将船上清理干净,又划着船往江州去了。
殷温娇本来跟那所谓的水贼刘洪就是故人,一开始的时候,因着陈光蕊之死,很是惴惴不安了几日,只是她本就并非真心与陈光蕊做夫妻,成婚时日尚短,自然也没太多感情,何况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如今月份不大,穿得又宽松,暂时瞧不出来,顶多算是有些丰腴,日后显怀了,陈光蕊那边也是隐瞒不过去。如今陈光蕊死了,陪着自个的又是多年的情郎,刘洪也是百般安慰,慢慢也就定下心来,甚至心中还是长松了一口气。
等着心情平复下来,殷温娇含羞带怯对着刘洪低声言道,自个并未真的委身陈光蕊,当日洞房,与陈光蕊同房的却是家里的一个婢女,刘洪听了大喜,又知道殷温娇腹中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更是高兴不已,他之前就有了打算,杀了陈光蕊之后,便冒充他带着殷温娇去江州做官,离京城远远的,家中那边敷衍一番,回头有了孩子,家里不认也得认。
刘洪欢喜一番之后,便在那边跟殷温娇商量日后该如何遮掩此事,他们盘算一番,殷温娇此时怀孕三月有余,到时候足月而生,再推迟一下出生的时日,对外谎称孩子是早产,几个月后再见人,也就不会有人怀疑这孩子的来路了。与刘鸿商议着日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殷温娇抚着如今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心中对未来极是期盼。
我与青兕一直暗中隐藏,毕竟总得先确定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否是那位金蝉子投生才成。
那刘洪估计不过是个化名,他应该也是权贵子弟,因此,冒充陈光蕊上任之后,一应政务做得妥妥帖帖,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很有一套,官声很是不错,因此,谁也没有起疑。
还有一两个月殷温娇便要足月而生的时候,我与青兕却是感应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佛力。
青兕顿时冷笑一声:“果然如此,竟然是观音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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