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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加那个男人入侵他们的生活令他万分不满,唯有一点他赞同,就是那个男人说的“钱佩林不是那种人。”
他的父亲如果想离开,十个母亲也绊不住他的脚步,钱佩林有更多的办法来处理,绝对不会采用这种低劣至极的手段。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加确认父亲的清白。也清楚的明白,父母并不相信,父亲爱的,是那个男人。
希区柯克的小说里或许会有夫妻内斗,彼此博命的场景。尽管他的家庭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也是豪门恩怨多的那一型,可是再复杂也不存在彼此算计生命的事情。那时吵闹和沸沸扬扬的传闻,外公疯癫般要至父亲于死地,两手掐住父亲的脖子用力收紧,谁能想到那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会有那样的力量。
刚刚失去母亲的松松,差一点也失去父亲。钱佩林只用眼神控诉自己的清白,除了最开始生理反射的要用手去推索老头,其后便握着拳头垂在身侧,绝不反抗。父亲脸憋得通红,翻着白眼的场面吓得他啊啊大哭“外公,我爱你,我爱你!外公,不要伤害我爸爸!”
小小的孩子大声哭泣,索老头终于在最后一刻敛去眼内的杀机,把他抱起来,红着眼睛对猛咳的佩林赌咒“钱佩林,我不会放过你。”
所有人都以为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谁也想不到小小孩子会以情感做交易,外公我跟你姓,我姓索,不要为难我爸爸。外公,我爱你,我是真心的,让我成为你的孙子吧!外公,我代替我妈妈一起爱你,你要像爱妈妈一样爱我!外公,你注意身体,你要吃饭,妈妈如果知道会伤心的。
索老头当年曾数次半开玩笑的说,松松那性格既不随佩林也不像索妮雅,如果孩子姓索就好了。索亚雅笑“都是自己人,姓什么又能怎样呢?”
索父抱着松松,一老一小,哭做一团,谁都不知道老人家坐在窗前枯坐的那一夜经历了怎样的挣扎,自此以后松松正式改姓,更名叫索亚松。
如同被隔离般,松松随着索老头住在半山别墅,半山别墅如同半封闭的禁地,父亲钱佩林使尽千方百计也难得进去一回。每一次父子相见都如临大敌,好像探监般艰难。
索亚松叹了口气,抖落膝盖上的一片树叶站起身。
父亲已经焦急的站在门口向这边望,索亚松笑着迎了上去“噢,老爸,你还是这么帅。”
钱佩林不仅准备了老八件,还有一桌子丰富的饭菜,佩林笑着看儿子,越看越开心。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父子两个说得投入。
索亚松也会客气的叫李加为叔叔,李加在端上披萨时特意交待是外卖刚刚送来的。索妮雅活着的时候,做得一手好披萨,当年索亚松不见得有多爱吃,如今却总觉得亲切,尽管那再也不是母亲的味道。
索亚松笑吟吟的接过,眼角余光中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李加,这个男人家里家外与父亲形影不离,父亲在他的照顾之下似乎更光彩照人。小的时候不懂,长大了终于明白,父亲现在才是真正的快乐。
当年婚姻危机引发的命案没打击到钱佩林,却因为性向曝光而形象大打折扣,再加上索老头的重力踩踏,被扫地出门后,自己公司股价一跌再跌。就算熬过危机,如今出席酒会,钱佩林身上也是打着标签的。社会再开通,一个商人再成功,因为是同性恋,总要受到另眼相看。
李加欠身问索亚松要不要喝汤。“好,麻烦您。”
小的时候他很看不上这个男人,也理解不了那些东西,总想把这个男人赶跑。父亲是爱自己的,当然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那一年,父亲终于争取到一次带他渡假的机会,结果索亚松竟然看到了李加,还有他儿子。一时意气用事,索亚松做了件挑战父亲承受底线的事。索亚松并不是天生恶毒,那件轰动全城的事件后,他似乎在一夜之间成熟。小小年纪经历过多是非,所见所闻的尽是算计,那年正十二岁,也是伪装成熟慨叹人生的时候,颇有点愤世嫉俗,很看不上那两父子。
也是看到李加父子时才猛然惊觉,早在父母发生争执前,父亲就常带他去一个叫常夏的城市,郑重其事的把这样一个人介绍给他。结果在这里还能看到他们,松松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虽然脸面模糊,索亚松对这个恶言相向的哥哥还是有记忆的,他沉默寡言,轻易不开口,开口必伤人。自己躲瘟疫一样要躲开那个哥哥,而大人们又总是希望他们在一起好好相处。
蹲在沙滩上垒城堡,松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并排行走的大人,时不时传来父亲朗朗大笑,松松的心脏就会一阵紧缩,那个男人穿着沙滩裤的身影,还有微笑的侧脸,都让他嫉妒。
“看什么看?堆沙子。”
松松被那哥哥用眼角夹了一下,这种蔑视还没人敢给过他,外公告诉他,若是有人敢欺负索家人,必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后悔莫及。松松抬手用贝壳划伤那哥哥的手臂的时候,那哥哥拍手给了他一巴掌,两人扭打在一处,最后以松松落败告终,那哥哥骑在他背上,用手揪着他的头发,一下下向沙堆里砸,好不容易堆起的城堡,还没涨潮便被他们毁成一团。
远处的父亲并没发现这边异样,而站在他旁边替他洗脸擦手的哥哥,皱在一起的眉眼和李加是如此相像,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松松看到特别瘦的男人便心怀怨恨。
江江用手巾擦松松的脸,耳环头发里的细沙怎样都清洗不干净,“死小孩,看什么看?有本事打我啊。”
松松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丢下手中的水管,“自己冲,脏死了。”
松松毕竟是个小孩,受不得委屈,咧开嘴哇哇大哭。“好了,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打不过就掉猫豆,丢不丢人。”
江江蹲下身一边哄他一边用手巾替他擦脸,死小孩眼睛哭得像兔子似的,一会他爸看到该以为自己欺负他了“要不要去玩快艇?”
“嗯?”
干嚎的松松立刻闭上嘴,他当然喜欢水上摩托和快艇,而父亲只有自己亲自驾驶时才会带上他,绝不允许他跟船出海。
“我借了辆摩托,带你去?”
松松忙不迭的点头“好。”
松松玩得超开心,尤其是看到爸爸紧张着跑到海里“你们做什么,快回来。”
时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江江有说有笑的回来“大哥哥我累,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在江江抱他下车的时候,松松用指甲狠狠掐捏着自己的手臂,然后扁着嘴委屈的两手搂抱住父亲的脖子“爸爸我怕死了,都是江江哥非要玩。我不去他就威胁我,看把我胳膊掐的。刚才玩沙子的时候他还打我来着,骑我身上揪我的头发。呜呜~”
松松迟来的委屈突然暴发,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得哽咽。
恶意冤枉江江的时候,看到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松松心里得意极了。
“江江,怎么回事?”
李加紧抿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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